暮春的风掠过老槐树，碎金般的阳光洒在斑驳的楼道口。我攥着扫帚，身后跟着三名同学，敲响了四楼那扇沉默许久的门——门后住着独居的王奶奶，子女远居南方，岁月将她压成了一张单薄的剪影。

一、灰尘覆盖的“家”与颤抖的手

门“吱呀”一声开启，陈腐的气息扑面而来。王奶奶佝偻着背，像一株风干的芦苇，浑浊的眼中闪过惊喜：“孩子们，快进来……屋子脏，别嫌弃。”

目光所及处，是堆积如山的旧报纸、蒙尘的窗棂，以及餐桌上半碗凝固的粥。沙发凹陷处散落着药盒，一只缺口的搪瓷杯斜倚在藤椅边——那是她昨夜喝水的痕迹。她局促地搓着枯瘦的手，袖口磨损的毛边像时间啃噬的齿痕。

二、灰尘在光线下起舞

我们如闯入旧时光的战士，挥舞起清洁的“武器”：

她踮脚仰头，将玻璃擦得透亮如水晶。阳光终于倾泻而入，尘埃在光柱中旋舞，王奶奶眯起眼笑：“这窗子，有十年没这么亮堂啦。”

床底一只铁盒藏着泛黄的照片：穿军装的青年意气风发，抱婴儿的妇人眉眼温柔。“这是……老头子和小宝。”她摩挲照片的手微微发颤。我们默默将铁盒收进衣柜顶层——有些记忆需要珍藏，而非埋葬于尘埃。

油垢顽固地扒在灶台上，小林用热毛巾敷了三次才擦净。冰箱里过期半年的酱菜被换成新买的鸡蛋，王奶奶急急阻拦：“别扔！还能吃……”声音在看见我们坚定的眼神时低了下去，化作一声叹息。

三、茶香里的褶皱与泪光

清扫尾声，地板映出人影，窗台茉莉初绽。王奶奶颤巍巍端出茶盘，陈年普洱的香气氤氲满室。“上次这么多人喝茶，还是老伴走之前……”她忽然哽咽，泪滴落进茶杯，漾开细小的涟漪。

小敏握住她枯枝般的手：“奶奶，下周我们还来帮您包饺子！”老人手背的褶皱里嵌着岁月的泥沙，此刻却被温暖填满。

四、归途的风与心灵的顿悟

夕阳拉长我们的影子，楼道飘来邻居炒菜的香气。小林忽然说：“原来‘家’的味道，是干净的空气和热茶的温度。”我回望那扇亮灯的窗——它不再是一座孤岛，而是被善意点亮的灯塔。

归途中风拂过槐树，叶声沙沙如私语。恍惚间似听见王奶奶的喃喃：“树叶都在夸你们呢……”

> 后记

> 这场清扫像一把钥匙：我们擦去的不只是灰尘，更是孤独浇筑的冰霜。当抹布拂过蒙尘的相框，当陈年茶香漫过凝固的时光，我突然懂得：所谓“老有所依”，未必是子孙绕膝，而是让每双苍老的手都知道——总有人愿为你掸去肩上风霜，总有一盏灯为你而亮。